高雄市立美術館《行者十步:蔡明亮》

專案名稱:行者十步:蔡明亮

委託單位:汯呄霖電影有限公司、田倧源

展覽地點:高雄市立美術館104、105展覽室|高雄市鼓山區美術館路80號

展覽日期:2025.05.17 - 2025.08.10

執行時間:2025.3.1 - 2025.5.13

服務項目:影音佈設、燈光設計執行、展覽技術協力

 

在美術館的展覽空間中重構電影語言,是一場跨越技術與藝術的修行。2025年5月,高雄市立美術館迎來《行者十步:蔡明亮》展覽。作為影音佈設與燈光設計執行團隊,孵一間在這次的技術執行過程中,不只是追隨影像的軌跡,更深度介入了展覽空間與蔡明亮創作邏輯之間的呼應,完成一場以「行」為題、以光影為媒的空間實驗。義無反顧的是蔡明亮,因佈展得以親見他跪地腳麻,在偌大的白紙上手抄金剛經長達數日。跋涉時空的是影像,呼應歷時多年、行至四方,所完成的「十部」長短不一的影片諧音。這次我們在美術館裡十多天的技術執行,一邊想方設法,一邊隨著蔡明亮的節奏,完成多重影像沈浸於空間中,所能達到的理想佈設。

Reconstructing the language of cinema within the museum setting is a disciplined practice that bridges technology and art. In May 2025, the Kaohsiung Museum of Fine Arts presents Walker’s Ten Steps: Tsai Ming-Liang. As the team responsible for audiovisual installation and lighting execution, Foision Art not only followed the trajectory of the images, but also engaged deeply with the dialogue between the exhibition space and Tsai Ming-Liang’s creative logic—realizing a spatial experiment themed around “walking,” with light and shadow as the core medium. It was Tsai Ming-Liang who moved forward with resolute devotion. During the setup, we witnessed him kneeling for days, legs numb, painstakingly hand-copying the Diamond Sutra onto a vast sheet of white paper. It is the moving images that traverse time and space—echoing the homophonic meaning of “ten steps” in reference to the ten films, varied in length, created over many years and across distant geographies. Over more than ten days of technical execution in the museum, we problem-solved continuously while attuning ourselves to Tsai’s rhythm, ultimately achieving an immersive multi-channel presentation in the space that fulfilled the vision for an ideal installation.

2011年,李康生在排練舞台劇《只有你》的〈李康生的魚・我的沙漠〉時,以極慢步伐行走短短幾公尺之間,轉換蔡明亮父親與玄奘法師的角色。此姿態讓蔡明亮深受震撼。這種既懸置又推進的步調,不僅凝聚了他與李康生數十年合作的精髓,也為他正在醞釀的、更開放的電影形態埋下了轉變的伏筆。自2012年至2024年間,他們共同完成的《行者》系列,則可謂透過李康生化身紅袍僧侶的徐步實踐跨藝術的壯跡。《行者十步:蔡明亮》象徵著蔡明亮身為導演的藝術轉向,開啟另一種影像取經的旅程。試想,當年長安僧侶不顧朝廷的禁令,義無反顧地踏上西行求法之路;而蔡明亮則以影像為經,遊走於電影、劇場與展覽之間,在跨越空間、媒介與藝術邊界的過程中持續追尋,開闢一條凝視時間的行者之道。

設備隨影像,挑高空間中高低錯落

此次展覽最核心的挑戰,即在挑高、開放的展覽空間中,佈設十部形制各異的影片。從大幅度沉浸式投影,到小尺度凝視性影像,這些作品在空間中錯落有致,構成觀者「移步易景」的觀看體驗。每一部作品不僅影像形式不同,其音場也獨立存在,聲音的交錯並置需精密調度,否則容易彼此干擾。

我們依據每部影片的特性調整設備配置:部分投影機以高空吊掛方式安裝,對應大尺寸畫面的垂直投影需求;亦有機器設於地面,為低角度觀看設計視覺動線。這些安裝皆須兼顧設備效能與美術館空間結構限制,許多結構解法需現場即時討論與調整。例如,部分投影機的角度需極為精準,最後採用現場量身打造的木作結構,配合微角度調整,這項技術巧思也成為本次佈設中不易察覺卻關鍵的亮點之一。

高低錯落的設備

多元作品類型的燈光調度

除影像與聲音外,燈光亦是引導觀者情緒、界定作品氣場的重要語彙。《行者十步》展覽中不僅有動態影像,還包含導演的手抄金剛經、素描、繪畫、鏡面裝置與織物等多樣媒材。這些作品彼此材質與質感差異甚大,需量身訂製燈光策略,以呼應導演的美學語言與空間敘事節奏。

手抄金剛經裝置位於展場中央,佔地甚廣。此件作品的現場裝設從地面拼貼、紙材整平、再到懸掛作業,皆需高空作業支援。我們選用色溫中性的投射燈,避免過度戲劇化的照明影響書寫筆觸的呈現,同時確保作品閱讀性。繪畫與素描作品則強調層次與線條,搭配柔性泛光與集中光源併用,營造內斂安靜的觀看氛圍。鏡面與懸掛物件因具反射與移動性,我們則特別調整照明角度,避免炫光與觀眾影像干擾,亦讓作品得以隨觀者移動自然變換光影效果。

技術與創作的同行:與導演的即興對話

作為展覽技術協力團隊,我們與蔡明亮及其電影製作團隊密切合作。在近兩個月的進場期中,從最初的場勘,到圖面討論、動線規劃、燈具吊掛、影音測試與最終調光,我們每日與導演反覆討論,試圖以技術語彙實現導演意念。回想許多年前,在倫敦BFI的蔡明亮影展第一次看導演本人,後來發現那是最後一次進電影院看他電影的時光。後來幾次看他作品,都發生在美術館,也非電影(電影院)本身。蔡明亮的創作,早已經複合了裝置、空間、繪畫、物件的語彙。

在佈展現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蔡明亮於現場書寫金剛經的過程。他跪地書寫數日,完全沉浸於一種超越時間的狀態。我們亦在旁感受到這份對作品的虔誠,這份能量也反饋到我們的每一道光線與每一筆調整中。在當代美術館中展演電影,是一場跨界協作的實驗。影片不再侷限於劇院銀幕,而需進入空間語境中重新被觀看。在《行者十步》中,我們不只負責「設備」與「安裝」,而是參與影像如何在空間中「被感受」的整體設計。每一個影像與聲音的位置,都是精密調度與空間理解的結果;每一道光,皆是回應作品材質、情緒與觀者距離的策略選擇。

圖片來源|孵一間工作室、高雄市立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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